「哇~大海啊~哈哈哈~上次去海边还是两年前的修学旅行呢,真怀念啊。」
正在海面的铁轨上飞驰的列车中,一道亢奋的声音让整节车厢的乘客都不禁下意识地看向了某个座位。
「喂喂喂...希娜...别这么兴奋嘛...不然到时候被当作精神病人处理就不好玩了。」
坐在少女旁边的大叔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一手把少女摁回到座位上。
「希娜不一直都是这样嘛。既然她能够顺利从大学毕业,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应该没太大问题吧。所以...安德烈....午饭怎么办....?」
提问的人是坐在安德烈对面的菲妮娅。而且从她的语气和明显的表情上来看...她正处于极度的绝望和消沉之中。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等到下车再去解决啊。谁让我们把准备好的盒饭忘在了冰箱呢。」
「...距离到站起码还有五个小时哎!!明明昨晚我辛辛苦苦把饭做好之后还再三叮嘱了你好几次,为什么你还会忘掉啊?!?」
菲妮娅一手从旅行包里抓出了一本厚厚的书——
「反而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你倒是记得这么牢啊!!你不是说你在那边有朋友当向导吗?!?为什么还要背着一本这么厚的旅行指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菲妮娅姐姐...冷静一点...」
「那个...那边的女士请您不要那么激动...」
列车员小哥和埃伦的脸上都挂着十分尴尬的笑容。
「...为什么我觉得应该问‘为什么’的人是我呢...」
坐在菲妮娅旁边的黑发少女发出了无奈的感叹。
「哼哼哼...巧啊,真的是太巧了。为什么「HouseWinter」的员工旅行会恰好跟身为前员工的你在同一个目的地,同一趟列车上,甚至是同一个座位上呢。」
「大概是因为某间咖啡厅的老板死皮赖脸地想要跟着某个女孩子吧。啊啊,这年头出个门都真的是好没安全感啊。指不定在哪里就会遇到奇怪的变态呢。」
黑发少女转过头看着窗外不断更送的风景,懒懒地吐槽了安德烈。
「姐姐...这样攻击自己曾经的老板真的好吗...」
坐在黑发少女对面的白发少女不禁对黑发少女的话感到汗颜。仔细一看的话,她们除了发色和瞳色不一样之外,从容貌到身高都可以说是完全相同的两个人。
「没什么不好的。现在的我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极其不友好的陌生人罢了。要是他真出了什么事我可不会大费周章去救他。说起来,艾莉西娅。为什么你要去北边的卡尔瓦呢...应该不是单纯的避风头吧。」
艾莉西娅笑了笑,答道:
「就是单纯的为了避风头啊。反正我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加上现在可是夏天,夏天哦~不到海边玩一阵子怎么能够甘心呢~葵姐姐你还是太死板了。」
「唉...你还真是一点逃亡的紧张感都没有呢。不过,海边啊...我这辈子好像都还没去过几次海边呢,最后一次关于海的记忆也已经差不多是四年前的事情了。毕竟那时候从大洋的彼岸传来的永远只有坏消息啊,大家都海都没什么好感呢...」
发表完感慨之后,葵懒洋洋地趴在了桌子上。
早知道会这样前天就干脆把他打晕算了....不知道霍尔现在怎么样了呢...
她闭上了双眼,不禁开始对前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感到后悔。
☞☜
「...剑?我确实是略懂一点啦...怎么了,突然间问这个...?」
洗好碗的葵把水龙头关掉之后,转身过来看着正用微妙的眼神盯着自己的上司——安德烈。
「哼哼...刚好我们家老头子的业余爱好也是摆弄刀剑,我年轻的时候也跟着他学了不少呢...所以我要挑战你!要是你输了就得留下来!就算工资要双倍也无所谓!」
虽然安德烈的这句话说得非常有气势,但是却偏偏让人紧张不起来,反而有种汗颜的感觉。
「唉...安德烈...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我也有不得已的原因啊。拜托你就饶了我吧...」
葵无奈地笑了笑。
「怎么了,你是怕了吗?」
安德烈的脸上露出了极其夸张且充满不屑的笑容。
葵看着这接近两米的大汉脸上挂着如此孩子气的表情,心中既无奈,又好笑。
「唉...要不这样,你输了的话就帮我买张火车票当饯别礼吧,正好最近手头有点紧呢。因为钱都花在了艾莉西娅的装备上了...」
虽然说医药费也花掉不少呢....
「没问题!为了咖啡厅的生存,就算是要献出我的生命,我也无所畏惧!」
「...那又是哪部电影里面的台词啊...」
「是小说啦,小说里面的台词。总之,等你换好衣服就到出来。战场早就已经布置好了!」
抛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安德烈大摇大摆地就走出了厨房。
葵把厨房的一切打点好,到洗手间换好衣服之后也跟着走出了厨房。而出现在她眼前的,是桌子都已经被收好的空旷咖啡厅和扛着一把阔刃剑整装待发的安德烈。
「无需多言,放马过来吧。这一战...将决定这间咖啡厅的生死。」
——安德烈沉重地说道。
「说什么蠢话呢...老板你最近小说看太多了吧。」
葵一边无奈地吐槽着安德烈,一边把惯用的长刀握在手中。
而在一旁围观的三人众,除了菲妮娅用手捂着脸表示无语之外,其余两人都很认真地在注意着这场即将开始的决斗。
当葵走到安德烈面前准备好的时候,安德烈也已经摆好了架势。
「喝啊!」
死寂的数秒过后,安德烈忽然如同猛虎一般举剑向葵扑去。
葵将剑一横护在胸前挡住安德烈这猛烈的一击后却丝毫没有还击的意思,只是把剑收在身旁不断地作出防守的姿态。虽然安德烈手中的重剑如同暴风雨一般向她袭来,但在那刁钻而迅猛的攻势中,她却剑却像一只云端的燕雀一般穿行其间,一次又一次地接下了安德烈的斩击。
「葵姐是认真的吧...那个眼神和表情...简直就像另一个人一样...」
不知不觉中,埃伦已经被那两人眼花缭乱的剑舞迷了神。
「唉...希望安德烈不要把人家弄伤了才好...」
菲妮娅却已经用手遮住了眼睛,仰天躺在地上。
「哦~还手啦~!」
接下数不清是第几次的斩击后,葵将一刀弹开了安德烈接踵而至的下一击,趁势向后一步拉开了距离。
「那把剑,重量肯定很吓人吧。真亏你能用得跟细剑一样啊。」
说完,她看了一眼剑身上一道道细细的刀痕。
「一般般啦。反倒是你...究竟是怎么挡下来的。刚刚最少也有二十多刀了吧,而你却连一点疲累的样子都没有,还有力气弹开我的剑...真是不可思议。」
安德烈的眼神也变得认真了起来。
「呵呵,是吗...」
葵将手中的长剑横过架起,剑峰直指安德烈的喉咙。
安德烈见状,也将手中的剑举起,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
就在双方的剑刃都处在攻击范围的时候,安德烈再次以排山倒海之势将手中的剑砍向了葵。但是这次,葵却没有任何防守的动作,向左一刀接住安德烈迅猛的一击——
叮——
清脆的声响过后,葵就跟安德烈交换了位置,手中的剑也已经缓缓入鞘。
一切都发生在一息之间。
「...刚刚发生了什么?葵姐挡住了大叔的一剑...然后...」
「那家伙,真的是个可怕的女人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拥有着一头黑色短发的绿眸青年笑着坐在了埃伦的旁边。
「一刀挡住那个大叔的攻击之后,她的剑就瞬间砍向了大叔的左肩。等到大叔的剑想要挡住这一击的时候,她又突然把剑收了回来砍向大叔的腰间,随后一步跨到了大叔的身后借着转身的力顺势一刀砍在大叔的背后...要不是亲眼见到我还以为在看时代剧呢。唉...真是的。为什么我身边净是一些这么恐怖的女人呢。」
青年挠了挠头,表情似乎有些困扰。
「...呼...结果还是失败了啊。」
说出这句话的不是后背袒露着的安德烈,而是刚刚把剑收回去的葵。
「第一刀和第二刀的衔接太慢...第三刀的空隙也太大。只能说不亏是那家伙为之付出了一生的剑技吗。」
「我认输我认输...那样的剑究竟要怎么接嘛...」
认输的安德烈直接以一个大字形躺在了地上。
「即使是做到了这个地步你也还不满足吗。你这叫还在武馆练剑的小伙子们该怎么办啊...」
「哎呀,这不是雷切尔先生吗。什么时候溜进来的呢?」
「从你们收拾桌子的时候开始就在了。话说你刚刚那招叫什么名字,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神斩三式·燕返。你说在哪里见过...应该是从某本书上见过吧。」
「确实只是在书上见到过...果然跟亲眼看到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呢。啊,差点就忘了正事了。这个,麻烦你帮我交给艾莉西娅。」
说着,青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袋子抛给了葵。
「这是...?」
「好东西啦。前阵子艾莉西娅不是才用你的血汗钱在黑市上买了把枪嘛?所以,她看到之后应该就明白了。再见啦。」
话毕,青年又像往常一般从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哎~?刚刚还在这里的黑发小哥呢~?好像一瞬间就消失了?」
「...别在意,这已经是那家伙的常态了。你就干脆把他当作不能安息的怨灵吧。」
看着东张西望的希娜,葵苦笑着说道。
「最后...安德烈先生,我的火车票就拜托你了。」
她转过身来,对躺在地上的安德烈调皮地笑了笑。
☞☜
「....葵小姐。您觉得人能感觉到痛苦...是不是一件好事呢。」
早晨八点,在安布雷斯东站的月台上,穿着黑色西装的黑发青年经过两天的挣扎后还是开口了。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但是冥冥之中却似乎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这次分别,即是永别。
「那又要怎么样才能感受不到痛楚呢。」
葵没有回头,只是停下了她的脚步。青年也沉默着没有回答。
答案其实很明了。
「除了去死之外,还有什么办法?正因为有着各种各样的缺点,我们才得以作为一个‘人’行走在这片土地上。连痛觉都失去了的家伙,充其量只是一具会走路的尸体而已。就算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您会去确认自己真的还活着吗。」
一时间,她愣住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转过身来,对青年露出了略带悲伤的微笑。
「如果你是如此的话...大概从前的我也是如此吧。不过啊,霍尔。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去惦记的话,那就请你忘掉这些无聊的话吧。因为找到理由活下去的人,不需要这些空虚的借口作为活着的理由啊。」
开往卡尔瓦的列车马上就要出发了,请没有上车的旅客抓紧时间...
「....不过就算是这样,我想我应该也改不掉老习惯了吧——被叫做‘佣兵’的家伙们都有的老习惯。」
说完,青年苦笑着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随后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呵呵,有自己的特点又何尝不是件好事呢。如果这世间每个人都一模一样,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正也好,邪也罢,只要你觉得是对的,那就不会是错的。世间的事情往往只在一瞬之间,望君切勿被世间的常理所束缚...直到最后的那天也不会后悔今日所下之决心。」
葵的话语落下的瞬间,沉睡的列车发出了低沉的轰鸣,向着远方缓缓驶去。她也化作一阵雪白的蝴蝶消失在初夏的微风之中,只留下握着那十字架的少年,注视着列车慢慢地远去。
☞☜
随着下午三时的报时响起,卡尔瓦共和国金碧辉煌的首都车站迎来了从西方的安布雷斯行驶了六个小时来到这里的一班列车。
许多人——包括卡尔瓦的首都奥乌拉的本地居民都认为,坐落在城市中央的这个车站与其说是一个车站,倒不如说是被冠以车站之名的迷你皇宫,而这也是整个卡尔瓦共和国居民的共同骄傲。
随处可见的精美黄金雕纹,纯金打造的苍穹大顶以及玉石制的站台,无一不在炫耀着这个北方大国殷实的财力和物力。
「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这样的东西居然能够通过国会的审批,看来他们真的是钱多到没地方花了。」
前脚刚踏入站厅,安德烈就忍不住发出了感慨。
「四百年前这里还是个破落的小村庄,如今也已是这副模样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葵轻轻地抚摸着墙壁上的黄金雕纹,低着头默默地发出了叹息。
「四百年前?小葵你来过这里吗~?」
希娜微笑着摸了摸葵的头。
「...嗯。很小的时候随着父亲来过一趟...」
「哎~四百年前的交通比现在要麻烦的多吧。这么长的一段海路,想必很辛苦呢...」
「呵呵,是啊,海路。既为海,又何来之路呢。一条海路,又让多少人抱着虚幻的梦想葬身鱼腹呢。」
「好了,别在这叹世了,有什么意思嘛。你们两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我们是预定到海边的一家旅馆里面住,倒也是不介意多给一份钱...还有丫头,你也该摸够了吧。」
说着,安德烈轻轻地拍了拍希娜的脑袋。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
葵看了一眼在打哈欠的艾莉西娅,表情变得犹豫了起来,欲言又止。
「...今夏的海风稍微有点喧嚣呢,还请多加注意安全。」
「哼哼,是吗。你也别太小看我。要是没有准备的话我怎么可能会拉上他们一起过来呢,放心吧,这次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什么忙呢。」
说罢,安德烈朝着葵微微地笑了笑。
这也是她头一次在这个大汉的脸上看到如此正经且能够让人安心的笑容。她明白,安德烈的确是有备而来。
「那个...抱歉,打扰一下...」
一个穿着整齐西装的青年带着稍显歉意的微笑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请问这两位小姐认识一个叫银的女孩子吗?」
「...你是...特雷克?」
「哎,为什么您会知道我的名字...」
「....还能是为什么呢。」
「啊...难道真的...但是眼睛...」
「说来话长。上次见面也已经是半年前了吧。没想到你父亲的生意都做得这么远了啊。」
艾莉西娅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而就在不远处的候车厅里,注视着这一切的黑衣男也朝着艾莉西娅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
「...啊啊,这还真是有够棘手呢,难怪老头子在你走了之后没过几天就搬走了。然后...这位从一开始就用微妙的眼光盯着我的小姐该怎么称呼呢。」
说完,特雷克盯了一眼葵,将手中的矿泉水一饮而尽,坐到了路边的花坛上。
「...叫我葵就好了。既然都是熟人,我就不绕弯子了。特雷克,你父亲的生意做的可真是大啊...甚至牵扯到了一些他不该牵扯到的东西。我知道商人一向是利字当头,但有些生意是做不得的,有些人也是碰不得的。不然总有一天...就算我不动手,他也会死无葬身之地,说不定连你也会被卷进去。」
听着葵冰冷的话语,特雷克的脸色沉了下来。一旁的艾莉西娅神情也变得复杂。
「...你的意思是...?」
「说到这份上你还不明白吗。你的父亲跟盯上艾莉西娅的牛鬼蛇神有来往...也就是说,他是我们的敌人。你还记得你的弟弟艾迪文被绑架的事情吗,那就是你父亲一手策划的...」
说罢,葵向特雷克投去更加尖锐的目光:
「你...到底站在哪边。」
特雷克捂着自己的额头,沉默了。
过了许久,葵叹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温和了不少:
「唉...如果你决心跟着你父亲的话,这孩子也不会怪你。只不过你的父亲至今没有让你插手这些事情,一来应该是怕你伤心,二来应该也是不想让你遇到什么危险吧。所以你也可以选择沉默...大家从此分道扬镳,就当从来没有见过...也许这样对大家来说,都好。」
「...难道我就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了吗。」
葵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默默地摇了摇头。
特雷克看了看艾莉西娅复杂的神情,露出了一丝微笑。
「小时候,我母亲经常跟我说:只要不放弃,那就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发生;如果尘埃落定了,那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说完,他从花坛上站了起来,把帽子带回到头上。
「所以,我的回答是保留意见。我不想背叛我的朋友,也不想背叛我的父亲,更不想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两年,给我两年时间。如果我找不到其他的办法...我知道该怎么做,放心吧。」
「...你是要...」
艾莉西娅不敢再往下说下去,不忍地移开了视线。
「啊,对了。老头子走之前还让我带了一封信给你,我可是从来没敢放在家里啊,也不敢拆开来看。后会...有期吧。」
特雷克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艾莉西娅,向葵点头致意后,便快步消失在了车站的人海中,一刻也没有停留。只留下艾莉西娅还呆呆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黯然神伤。
「...你说不出来的话我已经替你说完了,所以你没必要想太多。那小子也需要点时间重新想想自己未来的方向啊。」
「...难道就真的没有能够让他不牵扯进来的办法了吗。」
「别傻了,艾莉西娅。就算他今天不是局内人,可是他们一直抓不到你,难道就不会想到那小子吗。收养你的老人家是明眼人,说不定他们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吧。」
「...」
葵看了一眼艾莉西娅手上的信封。
「好了,回去再慢慢看吧。只要你还活着,早晚有一天会见面的。安德烈他们已经买好西瓜在旅馆等着我们了,眼下还是好好享受这为时不多的夏季吧。」
艾莉西娅抬起头来看着葵意味深长的微笑,不由得用手挡了挡自己的眼睛。
她的背后不仅有着晚夏的清风,还有夕阳的残光。
那道残光在艾莉西娅的眼中,如今是那么地耀眼,那么地悲哀。
啊,是啊,自己早就已经是身不由己了,为什么到这一刻才明白呢——
活着,从来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
「...哎...这还真是...意料之外呢。」
「一般来说的话...应该会是‘咻咻’两声之后就完美分成好几块了吧~」
「别说那种傻话了。希娜你跟安德烈一样时代剧看多了吧?」
「....?各位...为什么会露出那么意外的表情呢。姐姐切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嚼)」
卡尔瓦的紫罗兰海滩的某间旅馆里,气氛微妙的一行人正在同一个房间里——
...切西瓜。
「我说啊...我普普通通地用刀子把西瓜切好有什么奇怪的吗?」
葵小心地擦拭着西瓜刀,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确实挺奇怪的啊,以前上班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含蓄过。」
「不然呢?你觉得我不那样真的忙得过来吗。」
「哈哈哈,说的也是啊。」
说完,安德烈也拿起一块西瓜吃了起来。
「呵呵,看来各位很尽兴嘛。住得还惯吧?」
正当葵准备把西瓜刀收回刀鞘的时候,一个穿着蓝色长裙的金发女子走了进来。
「哟,伊莲娜啊。后边的事情处理完啦?来来来,刚买回来的西瓜,可甜了。」
「承蒙您的好意了。还是留着给中将和您的朋友们慢慢享受吧。」
「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中将了。我们都老了,退役了。你不是当年那个讨人厌的少校了,我也早就不是那个天天训你们的中将咯。算了算了,往事就不提了。话说你这小旅馆两年前不还是一间小别墅嘛,就这么点时间让你打理得跟酒店似的。唉。打仗你不如我,可是这做生意,我比你可真是差远咯。我那破咖啡厅到现在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呵呵,哪里有的事,中将您太看低自己的才能了。不过,叫了您这么多年中将了,都成习惯了,也算是军人的老毛病吧。」
说完,伊莲娜瞟了一眼正在收拾桌面的葵,但立马又把眼光给移开了。
「那个...伊莲娜阿姨,我姐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觉察到了这丝目光的艾莉西娅耷拉着头对伊莲娜问道。
「啊,没什么。只是那位小姐的头发太漂亮,阿姨一下子被吸引住了而已。说起来,您的长相跟她真是如出一辙啊。呵呵,阿姨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像的姐妹呢。」
说完,伊莲娜笑着摸了摸艾莉西娅的一头白发。
「...西瓜刀收拾好了,正好还给您。」
葵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微笑着将刀递给伊莲娜。
「还帮我擦好了呀...真是麻烦你了...」
就在伊莲娜碰到刀鞘的那一刹那,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但下一刻又马上恢复了原状。
「...后面的伙计还有点事儿等着我去帮忙,希望中将和各位玩的尽兴,我就不多打扰各位了。啊...对了。今晚我还给各位备了一席薄宴,还请中将和各位务必赏光。告辞了。」
交代下一番话后,伊莲娜鞠了一躬就离开了房间。
「慢走~」
安德烈也挥了挥手向她告别,然后继续大口地吃着西瓜。
「原来安德烈做到过中将啊,好厉害!」
「哼哼~肯定是经常打败仗的中将吧~不然怎么能当我们的老板呢~」
「是啊,毕竟是喜欢调戏新人还会把菜烧成煤炭而且连三番五次的叮嘱都记不住的毫无自觉上将呢。当年在他手下的士兵肯定很辛苦吧。」
「各、各位也别这样说安德烈大叔嘛...我觉得安德烈大叔还算是个好人啦...」
虽然艾莉西娅极力想帮安德烈维护他在下属那里仅存的最后一丝尊严,但坐在一旁的安德烈却是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哈哈大笑。
「当年跟我打仗的兄弟们确实是挺辛苦的。每天只能吃硬的跟石头一样的面包不说,还要老挨我的训。不过嘛,能挨训挨到最后的,也没有几个呀...嘿,不知道那几个小子现在都混得怎么样了。好久也没跟他们联络了,说起来还有点怀念他们了。」
「呵呵,你只是怕连累他们而已吧。」
艾莉西娅笑着说道。
「哈哈,也许吧。毕竟,惦记着我们这些老家伙的人可不少呢。」
「确实不少啊...在场的就有四个了。」
「哈哈哈~我觉得安德烈大叔不是那个意思哦~小菲~」
就在众人谈笑正欢的时候,葵的表情却十分冷峻,只是默默地收拾着桌子。
...为什么到现在还有魔狩。
然而时间还没让她来得及思考,电视里的那道女声却给她带来了更深的不安。
☞☜
海鸥的鸣叫,浪潮的轰鸣,嘈杂的人声...
还有猛烈的紫外线。
这就是上午十点的紫罗兰海滩。
众多的遮阳伞中,有一顶遮阳伞下面的主人显得特别格格不入。
那就是穿着白色短裙,还带着一顶白色草帽的葵。
虽然艾莉西娅也几次想拉她一起到海边去玩,不过她却编了个十分‘正当’的理由拒绝了众人的邀请——
我不会游泳,也不想像小孩子一样用游泳圈在那扑腾。
于是众人也只得做罢。
要说起为什么她不愿意下水,其实原因也简单得很——
她讨厌海,不过却并不讨厌海边的风景。
「哟,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会有到海边玩的闲情逸致呢。」
那个‘意料之中’的不速之客又在葵不经意间出现在了葵的身边。
「是啊。我也没想到雷切尔先生你还有来海边游玩的时间呢。更没想到现代的魔术师们还这么注意锻炼身体啊。」
说着,艾莉西娅瞄了一眼光着膀子的雷切尔。
「哎~别这么盯着我嘛,我会害羞的。」
「要是我有手机该多好啊。把这幅光景拍下来发给莱娜的话,她应该会很开心吧。」
「...这个还是请你饶了我吧,看在我以前帮了你这么多忙的份上。」
「闲话就到这里吧。你最近好像老躲着艾莉西娅嘛,究竟是为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不太想看到她发愁的样子罢了。」
「呵呵,刚刚还说你会害羞,现在倒是脸不红心不跳了。」
「毕竟我一直都把她当妹妹看待啊。更何况我喜欢的又不是这种类型,那家伙早在我加入「蛇」之前就跟我决裂了。」
「为什么呢?」
「说是不想看到我去送死,不过那傻丫头只是不想成为我的累赘罢了。要是她没有走,也许我说不定早就已经死了。回头我还得去谢谢她呢。」
「...哦?你来找我就只是为了吐几年前被人甩了的苦水吗,虽然我是不怎么介意。」
「‘猩红之轮’——只是想问这个而已。上面的你就当作附加服务吧。」
「说起来我的确答应过你...告诉你关于魔术师的起源,‘猩红之轮’的真相,那得说到六百年前的‘拉普拉特之夜’呢...这个在魔术师之间无人不知,甚至被当成起源的故事。不知道现在你们流传的是哪一个版本呢。」
「‘绯夜之战’过后,原本人皆有之的魔法技术在短短的数十年间逐渐消失,变成了一种‘天赋’...亦或者说是‘神恩’,只有得到神的恩泽才能够施展的恩赐。
虽然大部分人都不得不接纳「教会」的说法,接受他们的统治,但却还有着许多不甘心的人们暗中进行着魔法技术的研究,以求能够打破「教会」恶毒的诅咒,将魔法再一次普及天下。在这些人当中,有十三个人号称重新掌握了魔法技术并愿意将之传授与有心将其发扬光大的人...这就是传说中的十三贤者。
然而随着研究的深入,十三贤者和他们的门徒却发现了一个可悲的事实:大部分的人类,的的确确已经彻底失去了生产魔力的能力,不可能掌握魔界的术理。只有一小部分还残余着一丝这一能力的门徒得到了当时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妒忌,不甘,绝望,痛苦,悲伤...种种的负面情绪在十三贤者的门徒间散播着,埋下了争斗的种子。终于,在无数的小打小闹之后,十三贤者的门徒分成了两派,互相开始了厮杀。
在调解无果后,十三贤者齐聚一堂,开始寻求解决的办法。最后,十三贤者在无意间发现了在‘世界’外侧的‘轮’。那就是魔术师根源的根源...‘猩红之轮’。
十三贤者将一切的希望赌在了‘轮’上,用自身的鲜血和门徒之争中战死者的灵魂献祭于‘轮’,制造出了能够唤起与魔法同等的奇迹的绯色晶石——‘贤者之石’,也就是每个魔术师赖以生存的根源之物。
在十三贤者牺牲自身唤起奇迹的那一刻,天上下起了绯色的大雨,他们的门徒也停止了厮杀,朝着十三贤者的会议厅跪了下来,默默地留下了眼泪。就在这时候,绯红的雨滴凝作一颗又一颗绯色的晶石飘到门徒们的手中...
从此,他们虽没有魔力,却能够唤起与魔法使同样的奇迹...得到了这份厚礼的门徒在那一夜的血雨后,一夜之间全部销声匿迹,通过不断的发展最终创造出了不是魔法的‘魔法’——也就是魔术。而那降下血雨之夜,也因此被叫做‘拉普拉特之夜’——那是第一个用‘贤者之石’研究出魔术的门徒的名字。 这就是我父亲告诉我的,关于‘拉普拉特之夜’的故事。」
听罢,葵笑了笑,把头上的草帽摘下来扣到了雷切尔的头上。
「果然是一个阳光正面的故事啊。伟大的贤者们牺牲自己换取了和平,真是有够老套的发展呢。你们魔术师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个故事吗。」
「从前没有,现在有了。」
「那为什么这个魔术师会怀疑起自己先祖们的起源呢。」
「因为他那个秃子老爸在告诉他这个故事的同时,跟他说了一句话:找出‘轮’的真相,将魔术师从贤者之石的诅咒中解放出来。」
「哦...?请问令尊的卒年是多少岁呢。」
「四十三岁。没病没痛的,就这么闭上眼睛就去了。」
「令尊还真是长寿啊。我至今都还没见过能活过三十五的魔术师呢。」
「我也是除了我自己和父亲以外,再也没见过别的魔术师了。虽然这几年一直都在打听,但却连一点影子都没有,关于‘轮’和贤者之石的情报也是什么都没有,就好像魔术师和贤者之石从来没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样。说真的,稍微感觉有点孤独了。」
雷切尔无奈地笑了笑。
「因为答案一直就藏在你的脑子里啊。快一千年了,却从来没有人去想过‘拉普拉特之夜’的传说中所掩埋的那些东西。所谓‘魔力’是什么?贤者之石是什么东西?‘轮’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从来没有故事提到过十三贤者的名字?那个夜晚又为什么会被命名为‘拉普拉特’...古代魔术师们所掩藏的真相,就在这些问题之间。」
说着,葵的摊开右手,唤出了一颗闪亮亮的绯红色晶石。
「...这不是...贤者之石吗?但是这个光泽...稍微有点不一样。为什么你连这种东西都有?」
「呵呵,谁知道呢。你把它拿到手上试试看。」
葵将晶石递给了雷切尔。
「...嘁...好痛...」
但雷切尔在接触到这颗晶石的瞬间,手指却像是灼伤一般瞬间变得红肿。看着自己红肿的手指,他皱起了眉头。
「刚刚接触到那颗石头的瞬间...耳边好像听到了很多的声音...哀嚎...怒吼...哭喊...就如同身处地狱一般...为什么...」
然而葵拿着它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还记得你体内的贤者之石是什么样子的吗。应该比这颗要黯淡得多吧。」
「确实...」
「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也二十一了。这两年间是不是感觉贤者之石的力量比以往都要更强呢。而且时不时间耳边还有似乎来自远方的低语。」
「....是。」
「这本书,你看看。」
葵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本装饰繁重的古书递给了雷切尔。奇怪的是,书的封面上并没有书名或是任何的文字。打开一看,里面写满了寥寥草草的古文字,时不时还有被沾湿变模糊的痕迹。
「...骗人的吧...这不是「教会」的文书吗,那你又怎么能够保证——」
「全部都是真的。那群家伙也许有点偏执,但是记录这个事件的人...是我祖先的丈夫。」
「十六万民众的生命,换来了八颗贤者之石...一夜之间杀死十六万人,太荒唐了。」
雷切尔直直地躺在了毯子上,用手遮住了眼睛。
「处在‘世界’外侧的‘轮’一共有四个。掌管着规则的理之轮,流转着时间的时之轮,维持着空间的幻之轮,以及象征着罪孽和杀戮的猩红之轮。
在‘暮晓’之前的时代里,‘世界’仅仅由规则,时间,空间三者维持着而得以运转。而在‘暮晓’的灾变和‘绯夜’的屠杀过后,无数的亡魂徘徊在‘世界’的外侧...也就是被现代人称作地狱的地方。原本,死去的亡魂应该由时之轮分配到另一条时间线上成为另一个不同的‘存在’,但这些填满了整个外侧的亡魂们早已大大超出了‘轮’的处理能力。久而久之...这些亡魂聚集到了一起,渗入到了‘轮’的机制之中,腐蚀了掌管着规则的理之轮,将它们所经受和施加的罪孽与痛苦编入了‘理’之中。
因而,滴落着鲜血的‘猩红之轮’诞生了。
而在‘猩红之轮’诞生之时,拉普拉特——这个一直在追寻‘轮’的力量的老头子在无意间打开了通往外侧的通道遇见到了它,并且获得了它的‘恩赐’——那就是贤者之石的制作方法。」
这时,葵手上的贤者之石散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在最初的八颗贤者之石中封印着的都是饱受折磨后才死去的亡魂。因此它们所蕴含的力量极其强大,但也极其危险。虽然说不至于会腐蚀宿主的心智,但两万余亡魂的仇恨却会让宿主的身体承受极大的负荷。因而能活过三十五岁的魔术师,寥寥无几啊。身体素质差一点的,说不定连活过二十五都难保。」
「那你手上的石头究竟是...」
「这颗石头里面的灵魂都是四百年前的一张卫国战争中所战死的英灵哦。你忘了吗,我的本职是什么。」
说着,葵微微笑了笑。
「死灵师吗...你也真是不容易啊。」
「他们不愿意漂流到外侧的瀚海中去,只想跟战友们永远在一起,这就是他们最后的愿望。所以我一直都不把它叫作贤者之石,而叫作绯尘。战场如地狱,血洒似雨泻;人如土尘,尸横遍野。它的绯红不是恐惧,不是愤怒,也不是绝望...而是六万忠勇的战士为了保卫家园而泼洒的鲜血和信念。它之所以会抗拒你,也是因为这一点。」
葵拿起雷切尔被灼伤的那根手指轻轻一抚,那道灼伤的痕迹立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也就是说是这么回事吗。」
雷切尔坐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无奈地笑了。
「挽救的办法并不是没有...只不过这个世界上也不是只有你雷切尔一个人会害羞啊。作为另一条附加服务,等我把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之后就试着帮你安抚贤者之石吧。不过我所能做的也只是当个类似于翻译或者使臣的角色而已,你自己的命,还是把握在你自己的手上。我只能告诉你一点:人生从魂中来,死从魂中去。生与死并不一定要拘泥于躯体的有无,而在执念的轻重。生必有其因,死也必有其果啊。」
说完,葵朝着雷切尔俏皮地笑了笑。雷切尔也对她回以更加无奈的笑容。
「唉,偏偏这种时候你才更像个灵界的摆渡人。现在我一想到自己的身体里寄宿着两万个冤魂,我就良心不安啊。」
「呵呵,倒不如说是必须要这样。这世上哪里有不背良心债赎罪者呢?余下的事情你感兴趣的话就去问问莱娜吧。魔法的起源,机理,还有那些上古的历史,她比我知道的要多得多,理解也比我深刻得多。」
「说起来...那家伙一直都是这幅性格吗?总觉得我去找她问这些的话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样子...」
说着,雷切尔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么说吧。我这仅有二十余年的人生一半都在刀光剑影中度过,到最后也不过是一个被命运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断线木偶罢了。但是她不同。如果说我的一生写满了彷徨和迷茫,那她就是跟我完全相反的存在。不过与其说她毫不迷惘,倒不如说她是把自己的一切都看的太透了,作为‘世界’上层的守门人还有魔界卡洛拉的藏密者,她把她的宿命和终焉都看的太透了。正是因为看的太透,她才会用这幅冰冷的面庞面对一切,不断地倒下,又不断地冷笑着站起来。所以你别看她现在还是那么一副要强的样子,其实早在我还没去东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遍体鳞伤了。」
「...是吗...」
雷切尔笑了笑,把草帽又戴回到葵的头上。
海鸥的长鸣,浪潮的悲歌——
当空的烈日之下,紫罗兰海滩依旧是人山人海。
黑发的少女和青年将目光跨过人群,投向了远方无边的地平线。
忽然,少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轻轻地拨了拨被海风撩乱的长发。
「...如果你决定要去见她的话,帮我把这个还给她吧。」
说完,少女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水晶制的小燕子交给了青年,背着手慢慢地走向了那条无边的地平线。
☞☜
被撕剩一小块的信纸上只写着一句话:照顾好自己。
艾莉西娅鼓起勇气拆开了这个三天以来一直都没敢打开的信封,却只发现了一只旧怀表和这张字体端正的字条。纵使写信的人应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留下了这一句话。
「怎么了?艾莉西娅。还不睡吗?」
刚刚洗完澡的葵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艾莉西娅。
「啊、啊,准备了...」
艾莉西娅却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慌慌张张地将信藏到了枕头底下。
「唉,有什么好藏的,姐姐我又不是你的男朋友,就算有人给你写情书也不会妒忌的。」
说完,葵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艾莉西娅的脑袋。
「老爷爷在信上写了什么呀?」
艾莉西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那张纸条从枕头底下摸出来,递给了葵。
「...哎...我还以为他会给你写好几页的信呢,结果千言万语却凝成了一句话呀。」
「还有这个...」
说着,艾莉西娅把怀表也从枕头底下摸了出来。
「唔...?怀表?」
为什么会有这么微弱的魔力...?我的错觉吗...
葵的疑惑并没有显露在脸上,而是藏在了心里。
「还能转的哦,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是倒着转的呢。」
艾莉西娅耷拉着头,脸上写满了不解,
「大概是出了什么故障吧。明天去找安德烈看看吧,那家伙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不过却是个万能的修理工呢...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说要到街上去玩嘛。」
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极其糟糕的往事一般,葵的笑容中多了一丝无奈与苦涩。
「嗯...晚安,姐姐。」
「晚安,艾莉西娅。」
回响着蝉鸣黑夜之中,一双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缓缓地张开。
虽然已是凌晨三点,但在到达卡尔瓦的这三天以来,葵一直都没有睡过一次觉。
在确认艾莉西娅和咖啡店的三人组都在熟睡之中后,她直接从走廊的窗台上跳下,朝着旅馆的后门跑去。
果然,葵遇到了意料之中的那个女人。
「...果然是你啊。最近针对卡尔瓦高层的暗杀就是你干的好事吧,还有那几个魔法使的死也是。」
「哎呀...这不是葵小姐吗。你的前面还有两个人才轮到你哦?何必这么急着来插队呢。鬼魂就应该好好躺在墓穴里沉睡嘛...」
女人撩了撩她的金色长发,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我也没想到你的穿着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差劲啊...黑乎乎的披风,暗紫色的紧身衣,还有那副微妙的墨镜...你这扮的是哪门子邪教的异端制裁者呢。」
葵微微一笑,朝着女人投去极其辛辣的讽刺。
「呵呵,工作的时候就必须要有工作的样子呢,难道你跑下来就只是为了评价一下我的衣着吗?」
「当然不是。」
葵‘唰’地一声将长剑拔了出来,指向了女人。
「我是来说明情况的。至于身为魔狩的你能不能听进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哦...?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合理的情况,还要说明什...等一下...」
突然,女人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语气中充满了惊讶。
「...金色的眼眸和漆黑的发丝...还有这个年龄的外表...哼,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看来我不用多费口舌了呢。那么,能不能请你放我们一马呢。」
「跟着你的那个白色头发的小丫头是什么人?在谈这个之前能先请你解释一下吗?」
听了女人的质问,葵苦笑着将剑收了回去。
「她是我的孙女...和我一样是死灵师。至于她的头发和眼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就说来话长了...总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些事情能请你别过问太多吗?」
看着葵苦涩的笑容,女人思考了一会,笑了笑。
「...呵呵,好吧。她们说得对,你的确跟那些人不太一样...我就再多观察一段时间吧...祝你好梦...幽灵小姐...」
说完,女人就遁入了黑夜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唉...‘她们’啊...」
看着天上散发着淡淡银光的月牙,葵闭上了眼睛,仰天长叹。
※
午时的王城比往常多了一丝悲凉。
千重禁军把守着中央的刑场,台下的民众议论纷纷,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潸然泪下,有的人默默地在祈祷着。
刑场上站着的是他们曾经的女王。
「玲!!」
一道黑色的身影伴随着一声悲吼冲进了重重禁军之中。
刀起,刀落;原本井然有序的禁卫军一下子变得混乱了起来,黑色的身影不断地突破着一个又一个的禁卫,硬生生地冲出了一条路来。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她最终还是被禁军重重围困,进退不得。
「....嘁...」
黑色的身影爆发出一股强大的能量,化作一道白色的魅影朝着刑场杀去。
就在她已经能看见刑场的时候,台上的少女有些惊讶,但随后就化作了一丝微笑。
「玲!别干傻事!」
...谢谢你...葵。
能够遇见你们...真的太好了...
少女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那是令她绝望道别。
少女提起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再见...
在长剑染上深红的那一刻,白色的魅影停止了动作,跪倒在地上。
旁边的禁卫立马围了上来。
「放开她!」
一道威严的声音命令着禁卫军。
「...九条!!」
那道白色的魅影猛地将手中颤抖着的长剑抵在青年的喉部,但青年却只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你可以杀了我,我没有怨言。身为国相保不住自己的君主,我早就已经无颜再面对世人。」
嚓——
一滴鲜血慢慢地从青年的喉部滴落。
她把剑深深地**地面,再一次跪倒在地上。泪水从她绯红色的眼眸中夺眶而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青年缓缓地张开眼睛,仰天长叹。
来年的春天...看来我是去不了了呢。
少女的虚影带着一丝微笑,出现在他们的中间。
「玲...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国之君啊...所以我不得不对我的国家负责。来年去东兰山赏春的时候,别忘了帮我带点桃花回来哦...
少女的虚影很快就化作了无数的光点,消失了。
青年紧锁着眉头,什么也没有说。他转过身,毅然决然地走上了邢台,高举着那把占满了鲜血的剑——
「莫尘的子民们!我以国相之名在此宣告:国君已逝!我将暂掌国家的一切事务!若有反对者,站出来!告诉我你们选择!」
台下的人海瞬间沸腾,无数人振臂高呼着青年的名字。
而那些远在高处的王公贵族们,没有一人敢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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